杜蘭大學和花園區
今天決定再訪杜蘭大學附近的花園區(Garden District),看看富人區的街道和日常生活如何,就像遊客對一切新鮮事情充滿好奇,有何不可?

今天是在新奧爾良的第三天。昨晚雨下似乎得很大,幸好早上已經停了。旅行的行程已定,途中遇上壞天氣是無可奈何的事。天氣預報純屬參考,不是傾盤大雨就已經很好了。
昨天的記事中,忘記一提杜蘭大學(Tulane University)。我們半途走進了這所創於一八八四年的人才輩出的美國南方頂尖私立大學,作了一小時左右的校園遊。一九九五年至九八年擔任過眾議院議長的共和黨議員金里奇(Newton Gingrich)就是其中一位著名的校友。他任內最令人記起的功績是一九九八年領導眾議院的議員,彈劾在白宮閙出性醜聞的總統克林頓。可是結果不但得不到選民同情,反而給傳媒翻開自己的婚外情,黯然於同年十一月辭去議長職務,更於翌年一月卸下議員一職。金里奇於一九七一年獲得杜蘭大學博士學位,專攻現代歐洲史,曾經在西喬治亞大學歷史和地理系當過副教授。教學生涯未能更上一層樓,本來以為仕途一帆風順,可惜選民沒有捨棄克林頓,反而令克里奇吃了一記回馬槍。世事之奇妙,可見一斑。卸任後的金里奇憑人脈關係,積極參加公共政策辯論,更嘗試競選總統候選人提名,不過未能獲得足夠票數。二〇一六年特朗普當選,金里奇是團隊成員之一,可能應記一功。
杜蘭大學由新奧爾良商人保羅·杜蘭(Paul Tulane)捐獻一百萬元的房地產成為教育基金開始,逐漸成為今天的知名學府。杜蘭大學歸類於研究型大學,法學院歷史悠久,為美國第十二古老的學院;醫學院亦不遑多讓,名列第十五。杜蘭大學現今學生人數約一萬多人,主校區不大。一八九四年遷到市中心以外的住宅區現址,大門入口面對St Charles街,即是十二號街車的途經路線,可謂方便之極。這處地方叫uptown,是相對市中心的downtown地理位置而言。澳洲的文化有時候深受美國影響,可是大家說起悉尼的市中心,只叫CBD,downtown甚少聽過。所以一個簡單的字,並非單純表面意思,卻表達了更多的文化內涵。有時候不為意,可能剎那不明白對方的意思。旅遊多日,幸好很快適應過來。
大學校園處於住宅群中,但校舍的建築物依然非常突出,這份獨特歷史感和書卷氣息,一看就知並非豪宅一類的風格。入口處拾級而上的一座大樓,就是學生事務處,作為詢問處也可以,職員非常友善,那一刻真想重拾校園生活。當然要夢想成真,只要有好的計劃,未必沒有可能。五月開始這段日子,學期接近尾聲,看到一些穿著畢業袍的學生,找專人為他們在具有標誌性的大學建築物前或草坪上拍照留念,顯得雀躍萬分。自己年輕時沒有找緊這種機會,以為平淡過日子。但現在回想,紀念一個消逝的人生階段,未嘗不可以特別一點。我向拍照中的他們送上祝福,祝願一切順遂。
今天決定再訪杜蘭大學附近的花園區(Garden District),看看富人區的街道和日常生活如何,就像遊客對一切新鮮事情充滿好奇,有何不可?我們先在酒店的小酒館吃早餐,免得在街上團團轉。餐單上的套餐有多種選擇,不過十多元,可能是給投宿客人的特別優惠,只能說超值。咖啡味道一般,但難得包含在套餐組合之內,而且可以不斷添加,有什麼好投訴?
谷歌的地圖是自由行的一切。餐後按指示,本來想在酒店門前坐巴士到花園區。但是走到巴士站附近,巴士剛好開走了,果然準時,不遲不早,我們四人先後至,只差一步。既然下一班要稍候,倒不如走回市中心,在昨天下車的地方等12號街車的轉駁巴士。這地方是市內的大街,叫運河街(Canal Street)。街車這端來,又往那端去;又有些從那端來,這端去。運河街分隔了市中心和我們住的舊城區French Quarter,分隔了新與舊的美國。歷史上有人曾經倡議過建築一道運河分開兩地,結果運河從未建成,但取代它的街道卻因此得名。以市內的街道而言,運河街真的寬闊:四條行車道,兩線只供街車行走的路軌,還有中央分隔的中立區。此外,運河街也是新奧爾良的主要購物區。四周景物看不完,我們並沒有打算購物,甚至紀念品也不必了。
我們今天來到花園區,下了街車,從一條叫Washington Avenue的街道走進它的核心。途中經過墓地,告示上說關閉了正在維修。幾位遊客隨著一位導遊,在墳場外聆聽介紹墓地究竟有何特別之處。這個名叫Lafayette第一號公墓是市政府管轄的最古老的墓地,建於一八三三年,一九七二年列入美國國家史蹟名錄。據維基百科資料,Lafayette曾經是新奧爾良的郊區,於一八五二年併入大新奧爾良。墓園以墳墓和陵墓獨特建築聞名,通常埋葬家族成員在一起,十字型的墓地佈局更方便葬禮隊伍行進。Neil Jordan導演、湯告魯斯主演的電影《吸血迷情》(Interview with the Vampire)曾在此地取景。原作者Anne Rice出版小說《Memnoch the Devil》做宣傳,敘述她策馬穿過Lafayette 墓地,然後從棺材爬出來,果然有驚慄效果。Anne Rice出生於新奧爾良,撰寫這部小說時就地取材,因為她正好住在花園區。丈夫死後,二〇〇五年她在網站上向讀者宣佈告別新奧爾良,遷到加州,恰好避過八月底颶風Katrina的浩劫。不過風暴過後,Anne Rice替居民發聲,爭取災後儘快重建。
經過Starbucks咖啡店後,我們便到了花園區的主街Magazine Street。沿途一帶開設了不少藝術品店、售賣古董店、服裝店、畫廊、咖啡館和餐廳,很像我們悉尼東部的Bondi海灘區及北岸的Manly的行人專區。逛了一會,看得出來大家都享受生活。時間尚早,不想留下來喝咖啡了。
天色時好時壞,我們坐12號街車返回市中心,途中大雨滂沱,以為今天沒有什麼地方好去了。但下車時雨又停下來。我們決定再往French Market一遊。第一天剛到來過了營業時間,攤販都離開了,試試今天又如何。經過一間消防局正在打開大門,消防員搬來一張桌子義賣他們設計的T恤籌款,二十元一件。翻開標籤,驚喜發現竟然是Made in USA,作為禮物當然比一般紀念品更有價值。
來到French Market,才看清楚是個乾貨市場,既有攤位售賣物品,也有美食店,本地人可能不來也沒有損失,遊客可能有興趣了解一下新奧爾良的特產。我們肚子餓了,隨便買了些食物吃,當作支持當地經濟。吃罷再逛,發現這裡倒是有一個特別的攤位,一個作者擺放所有自費出版的書出售。跟他聊起來,才知道他已經陸續出版了數本書。看到他傾全力推銷,於是付了三十元購買了他的首作《Cure for the Crash》。書的副題為The Art of Train Hoppin’, How the Rails Become My Rehab,意思就是隨便跳上火車的旅程。如果想深入一點,可以在線上看看根據本書製作的微電影。
雖然是紀錄了人生的一頁,這位叫Brian Brightdawn的作者在本書最後的一個註腳寫道:This has been a work of fiction no matter how true it is。我絕對同意。即使是紀錄片,也不要以為就是真實,藝術和真實之間並無任何矛盾。我雖然未讀完這本四百多頁的書,倒是欣賞這一份難得的坦誠。
標題照片:Lafayette 一號墓園門前,拍攝於二〇二五年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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