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尼動物園

如果沒有新州政府推出的Dine and Discover券，我根本沒有打算去遊一趟悉尼動物園（Sydney Zoo）。新冠肺炎疫情緩和之際，州政府鼓勵大家外出，略施小惠贈與面值二十五元的優惠券Dine和Discover各兩張，振興一下瀕死的商戶。Dine是餐飲，Discover是娛樂。食為先，我早巳用掉Dine券。第一張花在遠郊的小酒館裡，吃了一頓新鮮熱辣辣的炸魚薯條，和我的健康開玩笑。另一張花在和朋友吃日本菜的午餐上。不過後來發現那日本餐廳根本不是日本人開的。櫃台和廚房一腳踢都是幾個操普通話的漢子，我初看見時半信半疑，後來側耳傾聽才知道真相。老實說找真正日本人開的店，要在市中心北岸那端較多。不過這張券不是白花，他們弄的鰻魚飯總算有水準，賣相也不俗。況且他們肯收州政府的餐飲券，給他們多一點分也應該。據說許多人把餐飲券花在連鎖的大型快餐店，相反較少光顧小店，正違反了官方鼓勵大家出外吃喝支持小企業的原意。

至於Discover，是用來娛樂，看電影，參觀博物館和公園的。最近去Mayfield Garden用了一張，它位於藍山國家公園以西的小鎮奧伯倫（Oberon），從家往返要七小時。這次進悉尼動物園，又用了最後一張。州政府鼓勵你使用一個官方手機程式，叫做Service NSW。NSW就是新州的英文簡稱。程式上有幾個功能，其中一個是載有Dine & Discover的二維條碼。不過排首位的是COVID Safe Check-in，即是建議你進入公眾地方之前，例如餐廳超市，先掃瞄一下它們的二維條碼，然後連同時間提交登記，離開時又登記一次。自從沒有錄得感染個案以來，大家已經不需要在公共交通工具上戴上口罩。但有些食肆還是很認真，要求顧客先完成登記步驟。既然已經安裝了官方程式，就表示不介意使用吧。到工作地方附近的地方午餐，侍應也是同樣要求，只不過有些作溫馨提示，有些笑着說在點菜前要檢查一下閣下做妥沒有。在動物園的大門前，大家魚貫排隊進入，都不約而同拿出手機，輸入資料作登記。

動物園在悉尼西部大平原，按照谷歌地圖，距離我家三十五分鐘車程，正確的位置是大西部公路（Great Western Highway）七百號。大西部公路全長二百一十公里，據說要從悉尼市中心的中央火車站算起，西部的終點是以V8賽車運動馳名而又是新州歷史最悠久大鎮巴瑟斯特（Bathurst）。這個門牌七百號的地點，我的車上的衛星導航地圖就沒有，所以以前應該是一大片農地，渺無人煙。現在駕車經過，看到不少的倉庫、農地和企業的辦事處，証明悉尼由市中心往西不斷發展。過了動物園，沿大西部公路繼續前駛，就會在藍山腳下和高速公路M2滙合，直闖西部。

論面積，悉尼動物園僅佔地十六點五公頃，市中心北岸的塔朗加動物園比它大三分之二。論歷史悠久，塔朗加動物園於一九一六年十月七日對外開放，的確是二〇一九年十二月七日開放的悉尼動物園的老大哥。印象中我到過塔朗加動物園數次，但並非熱衷。到底有多少困在園中的動物，更不是我的興趣所在。到動物園嘛，憑記憶我只想到年少時跟父親到過荔園一次，親手餵大笨象吃香蕉，以及後來在動植物公園看過孔雀和猩猩。後來有個朋友說過他沒有在動植物公園看過猩猩，所以我自己也胡塗起來。無論如何，印象中動物園的動物，都是沒精打采的多。父親晩年的娛樂，就是飯後看電視上的動物世界節目。他雖然不懂英文，依然看得津津有味，肯定比親身到動物園有趣味得多。

悉尼動物園的其中一個好處是駕車載一家大小到來，找車位容易。至少我看不到有車龍等候。這個安排是因為園方早已經呼籲大家在網上購票，既有優惠，又可以限制入場的人數。這個星期六的早上，相信是高峰時間，幸好只是等候了十五分鐘左右，包括了讓工作人員掃瞄Discover券。大家也沒有任何不滿，十分難得。有個朋友帶小朋友到訪過，認為只需兩小時便把園遊遍，那麼我們成年人行動快，隨時個多小時就完成使命。

結果因為要拍照和錄像，遊園花了三小時多，很滿足。園中分為數個區域，例如非洲、亞洲、澳洲和靈長類動物，更有爬蟲和水族館。朋友提過早上動物可能在睡夢中，下午氣溫高，動物可能躲藏起來。果然園裡的老虎在睡覺，過了一會再回來看，老虎跑到另一角又睡起來。靈長類動物也是若隱若現。要看個清楚，必須耐心等候。澳洲區的動物採取半開式設計，袋鼠、樹熊，鴯鶓都近在咫尺，只是不能觸碰。非洲區的獅子、長頸鹿、獵豹、鬣狗和斑馬都各有天地，所以沒有撕殺的場面。我們從架空步道下望，牠們都各自做好本分。這些在非洲草原奔跑的動物，只能在園內安靜下來。獅子悶得發慌，頻頻打呵欠，多跑一下也不願意。至於動作靈巧的狐獴（Meerkat），自然成為大家鏡頭下的焦點。園裡有兩個地方有牠們的蹤跡。在一群狐獴中，永遠有一隻攀到高處，直立四周張望，觀察有否空中飛來的掠食者。

動物園是否讓你真正了解動物的習慣，常有爭議。歷史上動物園的概念最初是貴族的私人收藏，向友好展示擁有的奇珍異獸。反對的一方認為受困的動物產生恐懼和焦慮，會變得瘋狅。我們看到小熊貓在牠自己的園裡四處奔跑，我們想當然認為牠是開心雀躍，但是否是對環境煩厭所致？贊成設立動物園的一方認為郊野面積越來越少，動物園有助保留一個較平衡的空間，讓我們親身看到野獸。悉尼動物園的一些員工，負責向大家介紹一些動物的行為，說是其中一個成立動物園的目的。

即使有教育的目的，我還是不喜歡動物園這種囚禁的環境。你可以說這些動物多幸運，不愁衣食，生活無憂，但想想原來牠們失去了最重要的自由。想到園裡的動物的命運，還是不忍再來了。你若仔細留心觀察，也許會看到牠們的眼神裡，有種說不出來的無奈和傷悲吧。

附記：二〇二〇年我為香港電台節目「十萬八千里」的「人文足印」製作了一段有關悉尼動物園的數分鐘聲音印象，可以在這連結重溫收聽。

作者保留照片及文字版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