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世界
慶祝二〇二四年終結的一份特別禮物,是YouTube送給我的。我的頻道的訂閲人數,終於超過了一千名。一點也不錯,是小小的一千,不是一萬、十萬或者一百萬。

慶祝二〇二四年終結的一份特別禮物,是YouTube送給我的。我的頻道的訂閲人數,終於超過了一千名。一點也不錯,是小小的一千,不是一萬、十萬或者一百萬。那些遙遠不可及的數字,我已經明白,恐怕我再努力下去,也不會有。兩年前離開我的工作崗位的時候,訂戶有三百左右,今天來到一千,是一個逐步又頗正常的增長,我其實很滿意。我的上司曾經對我說過,你的頻道要容易吸引觀眾,少不了要讓自己多在鏡頭前面出現,知道你的表情,有互動溝通。但是我覺得跟著這個建議製作短片,會帶來反效果。那時候我們的工作是製作網上學習教材,內容都主要是講者直接面對鏡頭,講解一個概念或者一堂短課。講者透過在鏡頭前字幕機的幫助,不用強記,就像電視台的新聞報導一樣,輕輕鬆鬆、自自然然讀出內容就可以了。不過也有些平日在講堂上揮灑自如的教授,在一個封閉的錄影室裡面對鏡頭,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後來只能倚靠字幕機,好不容易才把數分鐘的一輯錄製完畢。如果不太暢順,例如說錯內容,聲音不清晰,便要將某一部分再重錄多一至兩次,然後在後製時選取表現最好的片段。所以很佩服前系主任,隨隨便便已經說得天花亂墜,可說是天生的演說家。我們只要說開始,他便可以流暢地把話說完。有時候只不過為了選取最好的效果,所以才勉強叫他多錄一次。他總是笑笑,絕不拒絕。其實只要準備好器材燈光,找個舒適的環境,已經可以減輕一下講者的壓力。有時更要事先探訪環境,做個估計,而且也要提早到來準備。錄製一次成功,當然省卻許多時間。但如果事後才發現問題,但時間環境的限制,根本無法讓你再錄製,才是最可怕。前些時有部電影,被人批評得拍攝得不認真,其中原因之一就是拍攝可用的影片片段太少,要合成的時候根本沒有選擇,變成一部垃圾片。
對於YouTube的鼓勵,我應該很高興。不過經過前後近五年才達到這個數字,應該屬於失敗多於成功,慚愧多於快樂。選擇不出現於鏡頭前,純粹是個人的喜好,而且我樂見這個若隱若現的身份。我越來越相信,不久的將來,功能強大的人工智能(Al),會塑造一個型男的臉孔代替真實的我,那是我樂意面對廣大訂戶和觀眾的美妙時刻。在我辭職的前半年,我的部門發現不少人工智能的模擬真人系統,只要反複訓練,可以建造一把充滿個性又獨特的聲音。這把聲音懂得讀出所有字詞,跟真人一樣。下一步就是配合一個虛擬人物,那麼做一個自我介紹甚至一個短短簡報,並非難事。換言之,寫好一篇稿件,人工智能的虛擬人物就會發聲,就會自動生成一段有意思的影片。那麼只要努力造好這個虛擬人物的各種神態,以後就不再需要一個有血有肉的人,站在鏡頭做錄影了。我們拍攝的網上教材影片,再不需要講師來到錄影室。他只要寫好文稿,人工智能就會馬上執行指令,迅速的製作影片。說不定我的部門想減少人手,打算我辭職不幹之後,便減少一個職位,於是叫我參與這個計劃。到底我的聲音,會否出現在一位虛擬學者上?倒是一個很有趣的問題。如果利用不同人的聲音,塑造了不同的虛擬學者,那便是一個小小的團隊,在不同的網上教室中講授課程。不過我知道,這樣的虛擬人物系統,暫時所費不菲,可能仍然未能完美取代一個人。不過我相信日子不會太遠。
這個「完美」的虛擬人物,暫時仍然未到令人百分百喜歡的地步。不少網紅利用的人工智能生成的人物,都似乎是臉部的表情,相信不是技術的限制,而是成本的問題。OpenAI公司旗下的影片生成工具Sora,原來也可以製作短片。二十美元月費計劃,容許你製作五秒720p解像的短片。二百美元的,可以製作1080p高清的二十秒短片。另一個叫KLING AI的年費計劃,都是類似購買積分。最昂貴的七百二十八美元的一種,得到每個月八千個積分,可以生成三分鐘長的影片。不過看它們的人工智能生成的樣本影片,色彩極度豐富,映像特別立體,可能故意與真實的影片區分起來。隨著人工智能成熟起來,相信下一步將會把色彩和映像調和得比較自然。到了那時候,虛擬和真實的影片根本毫無分別。不過又有誰願意知道那些是真,那些是假?真和假的分別,究竟在哪裡?
當訂戶數字陸續上升,我收到不少自稱是YouTube的行銷專家,自動請纓做我的顧問。他們都不約而同,指出我的影片雖然多,但在處理優化搜索引擎方面,尚有許多改善的地方。話雖如此,一看不少網紅的影片,根本沒有花太多心思這方面,而且重點是,搜索引擎使用的標籤,只是吸引觀眾的其中一點。根本的原因,還是內容是否吸引。吸引的話,逐漸就會帶來觀眾和增加觀看的次數。這些「顧問」不會免費,我亦不想跟他們打交道,所以不打算回覆他們。
因為我不愛跟「顧問」打交道,我的訂戶人數在不斷上升中,偶爾會下降。因為他們覺得沒有生意,就離開了。明白這一點,我不用花太多時間做什麼宣傳不宣傳。嚴格來說,這些大部分紀錄我駕車所見,配上音樂,在COVID封鎖的那段可怕日子中,看了在路上飛馳迎面而來的風景,有種無比舒暢的感覺。現在生活復常,就當是日常生活的見聞好了。有人喜歡散步,有人喜歡駕車看風景。其實即使每天走同一段路,也會遇上不同的事情。每個人的性格好壞,在路上不知不覺發揮出來。那天陪同一位年輕人學習駕駛,後面的一輛農夫車,似乎嫌我們車子依照法定車速駛得太慢,不斷按喇叭。如果這樣的小事也能令他氣憤難平,我肯定他不會是個好人,絕對不適宜在路上駕車。可惜沒有拍到影片。如果放上我的頻道,可能引起一些討論也說不定。
YouTube和其他社交媒體,現在已經成為了大家獲取知識的主要來源。有些人的影片,主要是幫忙宣傳,即使網紅口中說的是不受贊助商影響,也大多不是事實。所以只有看得多,才分辨得到那些可信,那些不可信,然後再決定應否成為訂戶。換言之,持續成為某些頻道的訂戶,我也有我的理由。而且我習慣久不久認真的翻看每個頻道,然後決定我應否訂閱下去。
為了令訂戶不會離開,我只得繼續努力下去了。兩年前試寫過當YouTuber的生活,今天再寫,心情也沒有什麼不同。唯一不同的是,現在得到了一點點鼓勵。我常常想,年輕人得到鼓勵,很正常。像我這樣的年紀,其實也需要一些鼓勵,才活得滿足喜樂。
標題照片:帕拉馬塔(Parramatta) 廣場輕鐵車站,拍攝於二〇二五年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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