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步數
冬天應該是寒冷的,而且是還有一個多月到底。想起現今留在家中工作,真的從來沒有一星期在家中獃得那麼久。久了變累,然後才發現窗外的陽光,從窗簾間透進來。
一如既往,今年決定再與同事組隊參加一個網上的健康生活比賽,叫Global Challenge。今年名稱改了叫Virgin Pulse,因為Virgin維珍是主要贊助商,智能手機上的app已經直接改成這個名字。遊戲的規則依舊,主要計算每天行走的步數,若有其他運動,也可以轉換為步數計算。每一團隊最多十人,我們只有七人,當然計算總步數時有點吃虧。但如果每人都出一分力,每天勤做運動,也不會過於落後。智能手機的程式的作用,就是紀錄了各人的步數和團隊的總步數,也看到我們在機構內的排名。現時我們團隊的位置,正在中游,總步數接近三百二十萬,位於首位的團隊卻已經超過了五百三十萬。比賽已經過了大半,本月底就結束了。想要追上去,恐怕不易,甚至要進入前十名也幾乎不可能。倒是每天臨睡前看看自己的步數紀錄,証明日間走了些路,間接做了一些運動,起碼比某些人永遠整天坐在椅子上看電腦屏幕好。冬天下午五時多太陽下山,一天的日照的時間只有十小時,霎時便入黑,令人不願意出外走動。不過悉尼的冬季愈來愈暖,除非有幸碰上南極寒流,及時到訪近郊藍山國家公園的幾個內陸小鎮,否則和白雪紛飛的美景無緣。冬季也恰巧是悉尼的雨季。恰巧下雨起來,自然令悉尼的明媚風光和燦爛陽光扣分不少。這一刻,才明白主辦單位維珍安排在冬季舉行這個健康生活比賽的意思。
說起維珍,自然想到此地的維珍航空公司,也是澳洲航空公司Qantas的本地市場的強勁對手。悉尼的國內航線機場登機大樓裡,維珍和Qantas的櫃位旗鼓相當,証明它有野心爭取更大的市場。我以前也曾乘坐維珍的國際航班回港,貪其機票低廉,機齡較少。但自從廉航間削價競爭,令公司盈利暴跌,維珍只得停飛香港悉尼之間的航班,從此我只有轉為支持澳航。但維珍在澳洲還有電訊,是三大公司之一。我曾是它的互聯網的客戶。但那時候維珍沒有鋪設網路,要倚靠其他的電訊網絡支緩,用戶逐漸增多,但服務及支援無法跟貼。上網經常斷線,給它氣得死去活來,聯絡客戶服務要等一小時以上。最後只好轉到澳洲傳統電訊商Telstra。
維珍的品牌形象,與創辦人Richard Branson的作風不無關係。近日在網上觀看他們四人乘坐Virgin Galactic 飛船VSS Unity號進入太空和重回地球的直播影片。飛船在半空脫離主機,直衝上四萬五千呎的高空。這時候船上的人解開安全帶,在太空邊緣失重狀態下在機艙中飄浮八分鐘。飛船之後安全着陸美國新墨西哥州的基地。Branson從機艙走出來,掩不住興奮,擁抱兩名趨前歡迎他歸來的孫女,然後踏入大家鼓掌歡呼他的大堂。Branson圓了他十七年的太空夢,也比另一個億萬富豪Amazon的創辦人Jeff Bezos早一步踏進太空。兩人年紀相差十多歲:Bezos現年五十七,Branson卻已七十一了。但說到商業雄心,Branson並沒有輸給Bezos,今次飛近太空,先勝了一仗。他的集團王國多樣化,事業有起跌,有成功也有失敗。至於這盤太空飛行生意,每程票價二十五萬美元,已經有六百名乘客訂了票,將由二〇二二年正式投入服務,但要到二〇三〇年公司才有回報。那時候Branson不過八十開外。因此你不能不佩服他的遠見和冒險精神。二〇一四年維珍的飛船試飛發生意外,機師死亡,另一名機師嚴重受傷。即使你有本事燒銀紙,今天的征空歷史時刻,會不會親自披甲上陣?能不考慮和擔心征空的安全嗎?當然若不是做足安全措施,也不會貿然升空。進入太空不是乘坐普通民航,非有良好的健康狀況不行,但Branson卻堅持自己的一套。畫面所見,Branson的外貌不見老態,行動敏捷,雀躍得像個年輕人。這次「平民化」征空之旅,四人各有任務,Branson的工作,正是評估這次升空的準備和過程體驗。
作為愛好攝影的人,我當然會對拍攝太空有興趣,況且也不應該限制自己拍攝的對象。不過升空的旅費其實並不平民化。如果我有三十萬澳元,日常儉樸一點,相信足夠我安穩的在悉尼生活十載八載。有人認為這幾位億萬富豪的征空競賽,展示自己財力雄厚,大可不必,應該把這些金錢放在其他公益事情上,例如慈善用途等等。如此良好願望成真,當然美好。資本主義的社會中,許多世事儘管未如人意,但起碼有法治和制度可依,你亦有自由對這些富豪的行為表態。
Branson的征空探索,告訴我原來年紀不應是阻擋每個人心中美夢的藉口。年輕人有夢,年老的人也可以有夢。Harland Sanders差不多六十二歲時才申請KFC炸雞店的專利,今時今日大家仍然記得這個掛着白鬍子的「上校」的形象。Sanders沒有戰功,上校之名,是時任肯塔基州長給他的榮譽勳章。記得我的小時候,街上沒有麥當勞,但「家鄉雞」卻在筲箕灣東的筲箕灣道開了分店,旁邊就是一間國貨公司,轉角就是嘉頓餐廳。嘉頓餐廳的位置正好對着從高點往下走的柴灣道。這一段柴灣道是出了名的長命斜,不少重型車輛腳掣失靈,沿斜路經過慈幼學校瘋狂下衝,撞上對面街的店舖,記得一個店前擺攤檔的報販就是如此不幸給活活撞死。有人說「家鄉雞」店在附近開業,說不定也沾了衰氣,無法在這個社區走運起來。我認識的親友當中,只有愛試新鮮事物的舅父買來嚐過。但他不曾與我們分享,只是一臉不屑的說「家鄉雞」有雞味。到底「有雞味」代表新鮮的味道,還是特別的臭味?我不得而知。後來KFC在香港捲土重來,在世界其他地方大行其道,愚蠢的我那時候才知道「家鄉雞」出售的雞,是一件件的炸雞,而非類似燒臘店的半隻或全隻的豉油雞或者白切雞。
KFC的炸雞,確是飽和脂肪過多,但也視乎吃的是雞的那一部分。諷刺的是,最好吃的東西,往往又未必最健康,配合適當的運動,是否能否令自己的罪咎減少?譬如說明知薯條、薯片和麥當勞漢堡包充滿飽和脂肪,無益健康,還是久不久買來吃。這種慾望,在每個人的心裡是潛意識的,像水溝底的汚泥,一經攪動,便翻湧上來,許久不能平復。而運動這東西,確是每天的挑戰,州政府現在實施的防疫離家禁令更是新的藉口。
冬天應該是寒冷的,而且是還有一個多月到底。想起現今多留在家中工作,真的從來沒有一星期在家中獃得那麼久。久了變累,然後才發現窗外的陽光,從窗簾間透進來。明知風仍凛冽,踏開步,推開門,藍天下的片刻,歲月如流水,即使改變不了扭曲的現狀,我仍然相信仍然堅持,活著寫著我的夢。
標題照片:悉尼大學The Quadrangle大樓,由一八五四起興建,最後的西翼於一九六六年完成。
作者保留照片和文字版權。